巻一百三 列伝第二十八

唐書巻一百三

列伝第二十八

蘇世長 良嗣 弁 韋雲起 方質 孫伏伽 張玄素


  蘇世長、京兆武功人。祖彤、仕後魏通直散騎常侍。父振、周宕州刺史、建威県侯。世長十餘歳、上書周武帝、帝異其幼、問讀何書、對「治孝經・論語」。帝曰:「何言可道?」答曰:「為国者不敢侮於寡。為政以徳。」帝曰:「善。」使卒学虎門館。父死王事、有詔襲爵、世長號踊不自勝、帝奭然改容。

  入隋、為長安令、数條上便宜。大業末、為都水少監、督漕上江。會煬帝被弑、發喪、慟聞行路。更為王世充太子太保・行臺右僕射、與世充兄子弘烈及其将豆盧行褒戍襄陽、高祖與之旧、数遣使者諭降、輒殺之。

  洛陽平、始與弘烈歸、帝誅褒而誚世長、頓首謝曰:「古帝王受命、以比逐鹿、一人得禽、万夫斂手。豈有獲鹿後忿同獵者、問爭肉罪邪?今陛下應天順民、安可忘管仲・雍歯事?且武功旧人、亂離以來、死亡略盡、唯臣得見太平。若殺之、是絶其類。」帝笑釋之。授玉山屯監。引見玄武門、與語平生、調之曰:「卿自謂佞邪、直邪?」對曰:「愚且直。」帝曰:「若直者、何為背賊歸我?」對曰:「洛陽平、天下為一、臣智窮力屈、乃歸陛下。使世充不死、臣據漢南、尚為勍敵。」帝大笑、嘲曰:「何名長而意之短、口正而心之邪?」世長曰:「名長意短、誠如聖旨。口正心邪、不敢奉詔。昔竇融以河西降漢、十世侯之。臣挙山南以歸、唯蒙屯監。」帝悅、拜諫議大夫。

  從獵涇陽、大獲。帝入旌門、詫左右曰:「今日畋、楽乎?」世長曰:「陛下廢万機、事游獵、不滿十旬、未為楽也。」帝色變、既而笑曰:「狂態發邪?」曰:「為臣計則狂、為陛下計忠矣。」時武功・郿新經突厥寇掠、郷聚凋虚、帝将遂獵武功、世長諫曰:「突厥向盜劫人、陛下救卹之言未出口、又獵其地、殆百姓不堪所求。」帝不聽。侍宴披香殿、酒酣、進曰:「此煬帝作邪?何雕麗底此!」帝曰:「卿好諫似直、然詐也。豈不知此殿我所営、乃詭云煬帝邪?」對曰:「臣但見傾宮・鹿臺、非受命聖人所為者。陛下武功旧第、纔蔽風雨、時以為足。今天下厭隋之侈、以歸有道、陛下宜刈奢淫、復朴素。今乃即其宮加雕飾焉、欲易其亂、得乎?」帝咨重其言。歴陝州長史・天策府軍諮祭酒、引為学士。貞観初、使突厥、與頡利爭礼、不屈、拒卻賂遺、朝廷壯之。出為巴州刺史、舟敗、溺死。

  世長有機辯、淺于学、嗜酒、簡率無威儀。初在陝、邑里犯法不能禁、乃引咎自撻于廛、五伯疾其詭、鞭之流血、世長不勝痛、呼而走、人笑其不情。


  子良嗣、高宗時為周王府司馬、王年少不法、良嗣数諫王、以法繩府官不職者、甚見尊憚。帝異之、遷荊州長史。帝遣宦者采怪竹江南、将蒔上苑、宦者所過縱暴、至荊、良嗣囚之、上書言状。帝下詔慰奨、取竹棄之。徙雍州。時関内饑、人相食、良嗣政上厳、毎盜發、三日内必禽、號稱神明。

  垂拱初、遷冬官尚書、拜納言、封温国公、留守西京、賞遇尤渥。尚方監裴匪躬案諸苑、建言鬻果蔬、儲利佐公上。良嗣曰:「公儀休一諸侯相、拔葵去織、未聞天子賣果蔬與人爭利。」遂止。遷文昌左相・同鳳閣鸞臺三品。遇薛懐義于朝、懐義偃蹇、良嗣怒、叱左右批其頰、曳去。武后聞之、戒曰:「弟出入北門、彼南衙宰相行來、毋犯之。」載初元年、罷左相、加特進、仍知政事。與韋方質素不平、方質坐事誅、引逮之。后辨其非、良嗣悸、謝不能興、輿還第、卒、年八十五。詔百官往弔、贈開府儀同三司・益州都督。

  始、良嗣為洛州長史、坐僚壻累、下徙冀州刺史。其人往謝、良嗣色泰定、曰:「初不聞有
累。」在荊州時、州有河東寺、本蕭為兄河東王所建、良嗣曰:「江・漢間何與河東乎?」奏易之、而當世恨其少学云。

  子踐言、官太常丞、為酷吏所陷、死嶺南、削父爵、沒其家。神龍元年、復贈司空、以踐言子務元襲爵、終邠王府長史。


  從孫弁、字元容、擢進士、調奉天主簿。徳宗出狩、而県令計事在府、官屬皆惶恐、欲遁走。弁曰:「昔肅宗幸靈武、至新平・安定、二太守坐伏匿、斬以徇。諸君知之乎?」衆乃定。車駕至、儲偫畢給、帝嘉之、試大理司直。朱泚平、進監察御史、擢累倉部郎中、判度支案。裴延齡死、帝召弁見延英、賜紫衣金魚、以度支郎中副知度支事、位郎中上。知度支有副自弁始。弁通学術、吏事精明、承延齡後、平賦緩役、略煩苛、人賴其寬。

  久之、遷戸部侍郎、判度支、改太子詹事。旧制、詹事位在太常宗正卿下、御史中丞竇参卑之、徙班河南・太原尹下。弁造朝、輒就旧著、有司疑詰、紿曰:「我已白宰相、復旧班。」殿中侍御史鄒儒立劾奏、待罪金吾、有詔原罪。坐前以腐粟給邊、貶汀州司戸参軍。是時、兄為賛善大夫、冕京兆士曹参軍、以弁故、貶永州、冕信州司戸参軍。年老、瞑不能視、帝閔之、聽還。又有稱冕才者、帝悔不用、而以老先還、重追冕。更問大臣昆弟可任者、左右以王紹之兄紓・韓皋之兄群對。帝乃擢紓右補闕、群考功員外郎、冕遂不復用。数年、起弁為滁州刺史、卒。

  弁聚書至二万巻、手自讎定、當時稱與秘府埒。弁之判度支、方大旱、州県有逋米、斷貞元八年以前、凡三百八十万斛、人亡数在、弁奏請出以貸貧民、至秋而償、詔可。當時譏其罔君云。


  韋雲起、京兆万年人。隋開皇中、以明經補符璽直長。嘗奏事文帝前、帝曰:「外事不便、可言之。」時兵部侍郎柳述侍、雲起即奏:「述性豪侈、未嘗更事、特縁主壻私、握兵要、議者謂陛下官不擇賢、此不便者。」帝顧述曰:「雲起言、而薬石也、可師之。」仁壽初、詔百官挙所知、述挙雲起通事舍人。大業初、改謁者。建言:「今朝廷多山東人、自作門戸、附下罔上、為朋黨。不抑其端、必亂政。」因條陳姦状。煬帝屬大理推究、於是左丞郎蔚之・司隸別駕郎楚之等皆坐免。

  會契丹寇営州、詔雲起護突厥兵討之、啓民可汗以二万騎受節度。雲起使離為二十屯、屯相聯絡、四道並引、令曰:「鼓而行、角而止、非公使、毋走馬。」三喩五復之。既而紇斤一人犯令、即斬以徇。於是突厥酋長入謁者、皆膝而進、莫敢仰視。始、契丹事突厥無間、且不虞雲起至。既入境、使突厥紿云詣柳城與高麗市易、敢言有隋使在者斬。契丹不疑。因引而南、過賊営百里、夜還陣、以遲明掩撃之、獲契丹男女四万、以女子及畜産半賜突厥、男子悉殺之、以餘衆還。帝大喜、會百官於廷、曰:「雲起将突厥兵平契丹、以奇用師、有文武才、朕自挙之。」拜治書御史。因劾奏:「内史侍郎虞世基・御史大夫裴蘊怙寵放命、四方有變不以聞、聞不以實。朝議少賊、不多發兵、官兵少、賊衆、数見敗北、賊氣日張。請付有司案罪。」大理卿鄭善果奏:「雲起訾大臣、毀朝政、所言不情。」貶大理司直。帝幸江都、請告歸。

  高祖入関、上謁長楽宮、授司農卿・陽城県公。武徳初、進上開府儀同三司、判農圃監。時議討王世充、雲起上言:「京師初平、人未堅附、百姓流離、仍歳無年。盩厔司竹・藍田谷口、盜賊群屯。京都椎剽、乘夜竊發。重以梁師都嫁情北胡、陰計内鈔、為腹心患。釋此不圖、而窺兵函・洛、姦人乘虚、一旦有變、禍且不細。臣愚以為不若戢兵務農、須関中妥安、士氣餘飽、然議討伐、一挙可定。」從之。

  會突厥入寇、詔總豳・寧以北九州兵禦之、得一切便宜。改遂州都督・益州行臺兵部尚書。時僕射竇軌数奏生獠反、冀得集兵以威衆、雲起数持掣、軌宣言雲起通賊営私、由是始隙。雲起弟慶儉・慶嗣事隱太子。太子死、詔軌息馳驛報。軌疑雲起有變、陰設備、乃告之。雲起不信、曰:「詔安在?」軌曰:「公建成黨、今不奉詔、反明矣。」遂殺之。初、雲起師太学博士王頗、毎歎曰:「韋生識悟、富貴可自致。然疾惡甚、恐不得死。」訖如言。


  孫方質、光宅初為鳳閣侍郎・同鳳閣鸞臺平章事、遷地官尚書。嘗屬疾、武承嗣兄弟往候、方質據自若。或曰:「倨見權貴、且速禍。」答曰:「吉凶命也、丈夫豈能折節近戚以苟免邪?」俄為酷吏所陷、流死儋州、沒其家。神龍初、復官爵。


  孫伏伽、貝州武城人。仕隋、以小史累勞補万年県法曹。高祖武徳初、上言三事。其一:

    臣聞「天子有爭臣、雖無道不失其天下」。隋失天下者何?不聞其過也。方自謂功徳盛五帝・邁三王、窮侈極欲、使天下士肝腦塗地、戸口殫耗・盜賊日滋。當時非無直言之臣、卒不聞悟者、君不受諫、而臣不敢告之也。向使開不諱之路、官賢授能、賞罰時當、人人楽業、誰能搖亂者乎?陛下挙晋陽、天下響應、計不旋跬、大業以成。勿以得天下之易、而忘隋失之不難也。天子動則左史書之、言則右史書之。凡蒐狩當順四時、不可妄動。且陛下即位之明日、有献鷂者、不卻而受、此前世弊事、奈何行之?相国参軍事盧牟子献琵琶、長安丞張安道献弓矢、並被賚賞。以率土之富、何索不致、豈少此物哉?

其二:


    百戲散楽、本非正聲、隋末始見崇用、此謂淫風、不得不變。近太常假民裙襦五百稱、以衣妓工、待玄武門游戲。臣以為非詒子孫之謀。伝曰:「放鄭聲、遠佞人。」今散妓者、匪韶匪夏、請並廢之、以復雅正。

其三:


    臣聞「性相近、習相遠」。今皇太子諸王左右執事、不可不擇。大抵不義無賴及馳騁射獵歌聲色慢游之人、止可悅耳目、備驅馳、至拾遺補闕、決不能也。汎観前世、子姓不克孝、兄弟不克友、莫不由左右亂之。願選賢才、澄僚友之選。

帝大悅、即詔:「周・隋之晩、忠臣結舌、是謂一言喪邦者。朕惟寡徳、不能性與天道、然冀弼諧以輔不逮、而群公卿士罕進直言。伏伽至誠慷慨、據義懇切、指朕失無所諱。其以伏伽為治書侍御史、賜帛三百匹。」初、帝受禪、伏伽最先諫、帝欲盡下情、故不次見拔、以示群臣。

  是時、軍興賦斂重、伏伽数請釐損。帝語裴寂曰:「隋為無道、主驕於上、臣諂於下、下上蔽蒙、至身死匹夫手、寧不痛哉!我今不然、平亂責武臣、守成責儒臣、程能付事、以佐不逮。虚心盡下、冀聞嘉言。若李綱・孫伏伽、可謂誼臣矣。俛首噤默、豈朕所望哉?」

  東都平、大赦天下、又欲責賊支黨、悉流徙惡地。伏伽諫曰:「臣聞王者無戲言、書稱『爾無不信、朕不食言』、言之不可不慎也。陛下制詔曰:『常赦不免、皆原之。』此非直赦有罪、是亦與天下更新辭也。世充・建徳所部、赦後乃欲流徙。書曰:『殲厥渠魁、脅從罔治。』渠魁尚免、脅從何辜?且蹠狗吠堯、吠非其主。今與陛下結髮雅故、往為賊臣、彼豈忘陛下哉、壅隔故也。至疏者安得而罪之?由古以來、何始無君、然止稱堯・舜者、何也?直由善名難得也。昔天下未平、容應機制變。今四方已定、設法須與人共之。法者陛下自作、須自守之、使天下百姓信而畏也。自為無信、欲人之信、若為得哉?賞罰之行、無貴賤親疏、惟義所在。臣愚以為賊黨於赦當免者、雖甚無状、宜一切加原、則天下幸甚。」又表置諫官。帝皆欽納。

  太宗即位、封楽安県男、遷大理少卿。帝数出馳射、伏伽諫曰:「臣聞天子之居、禁衛九重、出也警、入也蹕、非直尊其居處、為社生人計也。比聞陛下走馬射帖、娯悅群臣、殆非所以導養聖躬・垂憲後代、此直少年諸王務耳、安得既為天子、尚行之乎?竊為陛下不取。」帝悅曰:「卿能言朕失、朕能改之、天下庶有瘳乎!」後坐奏囚失、免官。起為刑部郎中。累遷大理卿。時司農市木橦、倍直與民、右丞韋悰劾吏隱沒、事下大理訊鞫。伏伽曰:「縁官市貴、故民直賤。臣見司農識大體、不見其罪。」帝悟、顧悰曰:「卿不逮伏伽遠矣。」久之、出為陝州刺史、致仕。顕慶三年卒。

  始、伏伽拜御史時、先被内旨、而制未出、歸臥于家、無喜色。頃之、御史造門、子弟驚白、伏伽徐起見之。時人稱其有量、以比顧雍云。


  張玄素、蒲州虞郷人。仕隋、為景城県戸曹。竇建徳陷景城、執将殺之、邑人千余號泣請代、曰:「此清吏、殺之是無天也。大王即定天下、無使善人解體。」建徳命釋縛、署治書侍御史、不拜。聞江都已弑、始為建徳黄門侍郎。賊平、授景州録事参軍。

  太宗即位、問以政、對曰:「自古未有如隋亂者、得非君自專・法日亂乎?且万乘之尊、身決庶務、日斷十事、五不中、中者信善、有如不中者何?一日万機、積其失、不亡何待?若上賢右能、使百司善職、則高居深拱、疇敢犯之?隋末盜起、爭天下者不十数、餘皆保城邑以須有道聽命、是欲背上怙亂者果鮮、特人君不能安之而挻之亂也。以陛下聖神、跡所以危、鑒所以亡、日慎一日、雖堯・舜何以加!」帝曰:「善。」拜侍御史、遷給事中。

  貞観四年、詔發卒治洛陽宮乾陽殿、且東幸。玄素上書曰:

    臣惟秦始皇帝藉周之餘、夷六国、統壹尊、将貽之万世、及子而亡者、殫嗜奔欲、以逆天害人也。天下不可以力勝、唯當務儉約、薄賦斂、以身先之、乃能大安。

    今東都未有幸期、前事土木、戚王出藩、又當営構、科調繁仍、失疲人望、一不可也。陛下向平東都、曾観広殿、皆撤毀之、天下翕然、一口頌歌。豈有初惡侈靡而後好雕麗哉?二不可也。陛下毎言巡幸者不急之務、徒焉虚費。今国儲無兼年、又興別都之役、以産怨讟、三不可也。百姓承亂離之後、財賦殫空、雖蒙更生、意未完定、奈何営未幸之都、重耗其力、四不可也。漢祖将都洛陽、婁敬一言、即日西駕。非不知地土中、道里所均、但形勝不及関内、弗敢康也。伏惟陛下化凋弊之俗、為日尚淺、詎可東巡以搖人心?五不可也。

    臣嘗見隋家造殿、伐木於豫章、二千人挽一材、以鉄為轂、行不数里、轂輒壊、別数百人齎轂自隨、終日行不三十里。一材之費、已数十万工、揆其餘可知已。昔阿房成、秦人散。章華就、楚衆離。乾陽畢功、隋人解體。今民力未及隋日、而役殘創之人、襲亡国弊、臣恐陛下之過、甚於煬帝。

帝曰:「卿謂我不如煬帝、何如桀・紂?」對曰:「若此殿卒興、同歸於亂。臣聞東都始平、太上皇詔宮室過度者禁之、陛下謂瓦木可用、請賜貧人、事雖不從、天下稱為盛徳。今復度而宮之、是隋役又興。不五六年間、一捨一取、天下謂何?」帝顧房玄齡曰:「洛陽朝貢天下中、朕営之、意欲便四方百姓。今玄素言如此、使後必往、雖露坐、庸何苦?」即詔罷役、賜綵二百匹。魏徴名梗挺、聞玄素言、歎曰:「張公論事、有回天之力、可謂仁人之言哉。」

  歴太子少詹事、遷右庶子。時太子承乾事游畋、不悅学、玄素上書曰:

    天道無親、惟徳是輔。苟違天道、人神棄之。古者田三驅、非以教殺、除民害也。今反以獵為娯、行之無常、不損盛徳哉?伝曰:「事不師古、匪説攸聞。」然則探道在学古、学古在師訓。孔穎達奉詔講勸、宜数逮問、裨万分。博選賢傑、朝夕侍左右、與相規摩。日知所亡、月無忘所能、此則善美矣。

    夫在人上者常求為善也、然性不勝情、耽惑成亂、下有諛言、君道乃虧。古人有云:「勿以惡小不去、善小不為。」禍福之來、皆根於初、護終若始、猶懼其替、始不護焉、終将安歸?

太子不納。又上書曰:


    周公資聖人、而握沐吐飧、下白屋、況下周公之人哉?殿下睿質天就、尚須学以表飾之。孔穎達・趙弘智皆宿徳鉅髦、兼識政機、望数召見、述古今、增懿明徳。雕蟲小技、正可閒召、代博弈、不宜屢也。騎射畋游、褻戲酣歌、悅耳目、移情靈、不可以御。夫心為万事主、動而無節則亂、敗徳之原、實在於此。帝知数財正太子、頻擢至銀青光祿大夫、行左庶子。

  太子久不見賓友、玄素曰:「宮中所見止婦人、不知如樊姫等可與益聖徳者幾何?若無之、即便詖豔嬖、何足顧哉!上惟東宮之重、高署賢才為寮佐、今乃不得進見、将何以朝納誨・夕補遺哉?」太子諱其切、夜遣戸奴以騎檛狙撃、危脱死。嘗聞宮中撃鼓、叩閤正言、太子出鼓、對玄素破之。既不悛、醜徳日聞。玄素不能已、上書曰:

    孔子曰:「能近取譬、可謂仁之方也。」書伝所載或遠、臣請以近事喩之。周武帝平山東、庳宮陋食以安海内、而太子贇有穢徳、烏丸軌以聞、帝慈仁不忍廢。及踐祚、狂暴日熾、宗祀以亡、隋文帝所代是也。文帝因周衰、藉女資、雖無大功於人、然布徳行惠、上下安賴。勇為太子、驕肆敗度、今宮中山池、殿下所親見者也。當是時、自謂有太山之安、詎知壬臣敢進其説哉?向使動靜有常、進止有度、親君子、疏小人、黜浮華、守恭儉、雖有離間、烏能致慈父之隙哉?蓋積徳弗純、令問不著、一遭讒、遂成其禍。

    今上以殿下父子親、故所資用不為限節、然詔未六旬、而用踰七万、驕奢亡藝、孰有過此?龍樓・望苑、為工匠之肆、既闕視膳問安之宜、又無悅学好道之實。上違君父慈訓之方、下有因縁戮辱之罪。所施與者、不游手雜色、則圖畫雕鏤之人。外所瞻仰、此失已暴、内隱密者、尚可勝計哉?右庶子趙弘智經明行脩、臣謂宜数進召、以広徽美。今反猜嫌、謂妄相推引。從善若流、尚恐不逮、飾非拒諫、禍可既乎?

書入、太子怒、遣刺客伺之。會宮廢、玄素坐除名為民。頃之、召授潮州刺史、徙鄧州、訖不復親近。高宗時、以老致仕。麟徳初卒。

  始、玄素與孫伏伽在隋皆為令史、太宗嘗問玄素宦立所來、深自羞汗。褚遂良見帝曰:「君子不失言於人、明主不失言於戲。故言則史書之、礼成之、楽歌之。居上能礼其臣、乃盡力以奉其上。近世宋武帝侮靳朝臣、攻其門戸、至恥懼狼狽、前史以為非。陛下昨問玄素在隋任何官、對曰:『県尉。』又問未為尉時、曰:『流外。』又問何曹司、玄素出不能徙歩、顏若死灰、精爽頓盡、見者咸共驚怪。唐家創業、任官以才、卜祝庸保、量能並用。陛下以玄素擢任三品、佐皇儲、豈宜復對群臣使辭窮負恥、欲責其伏節死義、安可得乎?」帝曰:「朕亦悔之。」伏伽雖広坐、陳説往事、無少隱焉。


   賛曰:始唐有天下、懲刈隋敝、敷内讜言、而世長等仇然献忠、時主方褒聽、藉以勸天下、雖觸禁忌、而無忤情。及禍亂已平、君位尊安、後者視前人之為、猶以鯁論期榮、故時時遭斥讓、為所厭苦。非言有功拙、所遭之時異也。夫性有不可移、雖堯・舜弗能訓。承乾之惡、根著于心、而歸責玄素、其何救哉?此士亹辭不能傅太子、諒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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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終更新:2008年01月10日 16: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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