巻一百五 列伝第三十

唐書巻一百五

列伝第三十

長孫无忌 敞 操 詮 順徳 褚遂良 璆 韓瑗 來済 恒 李義琰 巣 義琛 上官儀


  長孫无忌字輔機。性通悟、博渉書史。始、高祖兵度河、進謁長春宮、授渭北道行軍典籤。從秦王征討有功、累擢比部郎中・上黨県公。

  皇太子建成毒王、王病、挙府危駭。房玄齡謂无忌曰:「禍隙已牙、敗不旋踵矣。夫就大計者遺細行、周公所以絀管・蔡也。」遂倶入白王、請先事誅之、王未許。无忌曰:「大王以舜何如人?」王曰:「濬哲文明、為子孝、為君仁、又何議哉?」對曰:「向使濬井弗出、得為孝乎?塗廩弗下、得為仁乎?大杖避、小杖受、良有以也。」王未決。事益急、乃遣无忌陰召房玄齡・杜如晦定計。无忌與尉遲敬徳・侯君集・張公謹・劉師立・公孫武達・獨孤彦雲・杜君綽・鄭仁恭・李孟嘗討難、平之。王為皇太子、授左庶子。即位、遷吏部尚書、以功第一、進封齊国公。帝以无忌皇后兄、又少相友、眷倚日厚、常出入臥内。進尚書右僕射。

  突厥頡利可汗已盟而政亂、諸将請遂討之。帝顧新歃血、不取為失機、取之失信、計猶豫、以問大臣。蕭瑀曰:「兼弱攻昧、討之便。」无忌曰:「今我務戢兵、待夷狄至、乃可撃。使遂弱、且不能來、我又何求?臣謂按甲存信便。」帝曰:「善。」然卒取突厥。

  或有言无忌權太盛者、帝持表示无忌曰:「我與公君臣間無少疑、使各懐所聞不言、斯則蔽矣。」因普示群臣曰:「朕子幼、无忌於我有大功、視之猶子也。疏間親・新間旧之謂不順、朕無取焉。」无忌亦自懼貴且亢、后又数言之、遂解僕射、授開府儀同三司。與房玄齡・杜如晦・尉遲敬徳皆以元勳封一子郡公。進冊司空、知門下・尚書省事、无忌辭、又因高士廉口陳「以外戚位三公、嫌議者謂天子以私后家」。帝曰:「朕任官必以才、不者、雖親若襄邑王神符、不妄授。若才、雖仇如魏徴、不棄也。夫縁后兄愛昵、厚以子女玉帛、豈不得?以其兼文武兩器、朕故相之、公等孰不曰然?」无忌固襄、詔答曰:「黄帝得力牧、為五帝先。夏禹得咎繇、為三王祖。齊桓得管仲、為五伯長。朕得公、遂定天下。公其無讓!」帝又思所與共艱難、賴无忌以免、作威鳳賦以賜、且況其功。

  帝欲功臣並世襲刺史、貞観十一年、乃詔有司:「朕憑明靈之祐、賢佐之力、克翦多難、清宇内。蓋時屯共資其力、世安專享其利、朕所不取。刺史、古諸侯、雖名不同、而監統一也。无忌等義貫休戚、効挺夷險、嘉庸懿績、簡在朕心。其改錫土宇、用世及之制。」乃以无忌為趙州刺史、以趙為公国。房玄齡宋州刺史、国於梁。杜如晦贈密州刺史、国於萊。李靖濮州刺史、国於衛。高士廉申州刺史、国於申。侯君集陳州刺史、国於陳。道宗鄂州刺史、王江夏。孝恭観州刺史、王河間。尉遲敬徳宣州刺史、国於鄂。李勣蘄州刺史、国於英。段志玄金州刺史、国於褒。程知節普州刺史、国於盧。劉弘基朗州刺史、国於夔。張亮澧州刺史、国於鄖。凡十有四人、餘官食邑尚不在。无忌等辭曰:「群臣披荊棘、事陛下。今四海混一、誠不願違遠左右、而使世牧外州、與遷徙等。」帝曰:「割地封功臣、欲公等後嗣長為藩翰、而薄山河之誓、反為怨望、朕亦安可彊公土宇邪?」遂止。後帝幸其第、自家人姻婭勞賜皆有差。久之、進位司徒。

  太子承乾廢、帝欲立晋王、未決、坐兩儀殿、群臣已罷、獨留无忌・玄齡・勣言東宮事、因曰:「我三子一弟、未知所立、吾心亡聊。」即投、取佩刀自向、无忌等驚、爭抱持、奪刀授晋王、而請帝所欲立。帝曰:「我欲立晋王。」无忌曰:「謹奉詔、異議者斬!」帝顧王曰。「舅許汝矣、宜即謝。」王乃拜。帝復曰:「公等與我意合、天下其謂何?」答曰:「王以仁孝聞天下久矣、固無異辭。有如不同、臣負陛下百死。」於是遂定。以无忌為太子太師・同中書門下三品、「同三品」自此始。帝又欲立呉王恪、无忌密爭止之。帝征高麗、詔攝侍中。還、辭師傅官、聽罷太子太師、遙領揚州都督。

  帝嘗從容問曰:「朕聞君聖臣直、人常苦不自知、公宜面攻朕得失。」无忌曰:「陛下神武聖文、冠卓千古、性與天道、非臣等愚所及、誠不見有所失。」帝曰:「朕冀聞過、公等乃相諛悅。朕當評公等可否以相規。」謂:「高士廉心術警悟、臨難不易節、所乏者骨鯁耳。唐儉有辭、善和解人、酒杯流行、發言可、事朕二十年、未嘗一言国家事。楊師道性謹審、自能無過、而懦不更事、緩急非可倚。岑文本敦厚、文章・論議其所長也、謀常經遠、自當不負於物。劉洎堅正、其言有益、不輕然諾於人、能自補闕。馬周敏鋭而正、評裁人物、直道而行、所任皆稱朕意。褚遂良鯁亮、有学術、竭誠親於朕、若飛鳥依人、自加憐愛。无忌應對機敏、善避嫌、求於古人、未有其比。總兵攻戰、非所善也。」

  二十三年、帝疾甚、召入臥内、帝引手捫无忌頤、无忌哭、帝感塞、不得有所言。翌日、與遂良入受詔、顧遂良曰:「我有天下、无忌力也。爾輔政、勿令讒毀者害之。」有頃、崩。方在離宮、皇太子悲慟、无忌曰:「大行以宗廟・社稷屬殿下、宜速即位。」因秘不發喪、請還宮。

  太子即位、是為高宗。進无忌太尉、検校中書令、猶知門下・尚書二省。固辭尚書省、許之。帝欲立武昭儀為后、无忌固言不可。帝密以宝器錦帛十餘車賜之、又幸其第、擢三子皆朝散大夫、昭儀母復詣其家申請。許敬宗数勸之、无忌厲色折拒。帝後召无忌・遂良及于志寧言后無息、昭儀有子、必欲立之者。无忌己数諫、即曰:「先帝付託遂良、願陛下訪之。」遂良極道不可、帝不聽。

  后既立、以无忌受賜而不助己、銜之。敬宗揣后指、陰使洛陽人李奉節上无忌變事、與侍中辛茂将臨按、傅致反状。帝驚曰:「将妄人構間、殆不其然。」敬宗具言:「反跡已露、陛下不忍、非社稷之福。」帝泣曰:「我家不幸、高陽公主與我同氣、往謀反、今舅復爾、使我重愧天下、奈何?」對曰:「房遺愛口乳臭、與女子反、安能就事?无忌姦雄、天下所畏伏、一旦竊發、陛下誰使禦之?今即急、恐攘袂一呼、以嘯同惡、且為宗廟憂。陛下不見隋室乎?宇文化及父宰相、弟尚主、而身掌禁兵、煬帝處之不疑、然而起為戎首、遂亡隋。願陛下決之。」帝猶疑、更詔審覈。明日、敬宗言无忌反明甚、請逮捕。帝泣曰:「舅果爾、我決不忍殺、後世其謂我何?」敬宗曰:「漢文帝舅薄昭、從代來有功、後坐殺人、帝惜撓法、令朝臣喪服就哭之、昭自殺、良史不以為失。今无忌忘先帝之徳、捨陛下至親、乃欲移社稷・敗宗廟、豈特昭比邪?在法夷五族。臣聞當斷不斷、反受其亂。乘機亟行、緩必生變。无忌與先帝謀取天下、天下伏其智、王莽・司馬懿之流。今逆徒自承、何疑而不決?」帝終不質問。遂下詔削官爵封戸、以揚州都督一品俸置于黔州、所在發兵護送。流其子秘書監沖等於嶺外。從弟渝州刺史知仁貶翼州司馬。後数月、又詔司空勣・中書令敬宗・侍中茂将等覆按反獄。敬宗令大理正袁公瑜・御史宋之順等即黔州暴訊。无忌投繯卒、沖免死、殺族子祥、流族弟思于檀口、大抵期親皆謫徙。

  初、无忌與遂良悉心奉国、以天下安危自任、故永徽之政有貞観風。帝亦賓礼老臣、拱己以聽。綱紀設張、此兩人維持之也。既二后廢立計不合、姦臣陰圖、帝暗於聽受、卒以屠覆、自是政歸武氏、幾至亡国。

  上元元年、追復官爵、以孫元翼襲封。初、无忌自作墓昭陵塋中、至是許還葬。文宗開成三年、詔曰:「毎覽国史至太尉无忌事、未嘗不廢巻而歎。其以裔孫鈞為猗氏令。」


  无忌從父敞、字休明。隋煬帝為晋王、敞以庫直從畋驪山、王凌危逐鹿、諫曰:「大王冒垂堂、淫原獸、可乎?」王遂止。即位、頗見識擢。及幸江都、留守禁。高祖入関、率子弟謁新豐、授将作少監、出為州刺史。貞観初、坐受賕免。太宗以后屬、歳私給、償其費。累封平原郡公。卒贈幽州都督、謚曰良、陪葬昭陵。


  從父弟操、字元節。父覽、為周大司徒・薛国公。操有学術。初、高祖辟署相国府金曹参軍。未幾、検校虞州刺史。從秦王征討、常侍旁、與聞秘謀。徙陝州、城中無井、人勤于汲、操為釃河溜入城、百姓利安。以母喪解、長老守闕頌遺愛。服除、封楽壽県男。為齊・揚・益三州刺史、課皆最、下詔褒揚。永徽初、以陝州刺史卒、贈吏部尚書、謚曰安、葬給鼓吹、至虞罷。

  子詮、尚新城公主。詮女兄為韓瑗妻。无忌得罪、詮流巂州、有司希旨殺之。詮有甥趙持滿者、工書、善騎射、力搏虎、走逐馬、而仁厚下士、京師無貴賤愛慕之。為涼州長史、嘗逐野馬、射之、矢洞于前、邊人畏伏。詮之貶、許敬宗懼持滿才能仇己、追至京、屬吏訊搒、色不變、曰:「身可殺、辭不可枉!」吏代為占、死獄中。

  无忌族叔順徳。


  順徳仕隋為右勳衛、征遼當行、亡命太原、素為高祖親厚。太宗将起兵、令與劉弘基募士於外、聲備賊、至数万人、乃結隊按屯。大将軍府建、授統軍、從平霍邑・臨汾・絳郡有功。與劉文靜撃屈突通於潼関、通将奔洛陽、順徳跳追桃林、執通以献、遂定陝県。以多進左驍衛大将軍、封薛国公。討建成餘黨、食千二百戸、賜宮女、詔宿内省。益国家者、朕當與共府庫、何至以貪冒聞乎?」因賜帛数十媿切之。大理少卿胡演曰:「順徳以賂破法、不可赦、奈何又賜之?」帝曰:「使有恥者、得賜甚於戮。如不能、乃禽獸也、殺之何益?」

  李孝常謀反、坐與交、削籍為民。歳餘、帝閲功臣圖、見其像、憐之、遣宇文士及視順徳、順徳方頽然醉、遂召為澤州刺史、復爵邑。順徳素少検、侈放自如、至是折節為政、以厳明稱。先時守長多通餉問、順徳繩擿無所容、遂為良吏。前刺史張長貴・趙士達占部中腴田数十頃、奪之以給貧單。尋坐累還第。喪息女、感疾甚、帝薄之、謂房玄齡曰:「順徳無剛氣、以兒女牽愛至大病、胡足卹?」未幾、卒、遣使弔之、贈荊州都督、謚曰襄。貞観十三年、封邳国公。永徽中、加贈開府儀同三司。


  褚遂良字登善、通直散騎常侍亮子。隋大業末、為薛挙通事舍人。仁杲平、授秦王府鎧曹参軍。貞観中、累遷起居郎。博渉文史、工隸楷、太宗嘗歎曰:「虞世南死、無與論書者!」魏徴白見遂良、帝令侍書。帝方博購王羲之故帖、天下爭献、然莫能質真偽。遂良獨論所出、無舛冒者。

  十五年、帝将有事太山、至洛陽、星孛太微、犯郎位。遂良諫曰:「陛下撥亂反正、功超古初、方告成岱宗、而彗輒見、此天意有所未合。昔漢武帝行岱礼、優柔者数年、臣愚願加詳慮。」帝寤、詔罷封禪。

  遷諫議大夫、兼知起居事。帝曰:「卿記起居、大抵人君得観之否?」對曰:「今之起居、古左右史也、善惡必記、戒人主不為非法、未聞天子自観史也。」帝曰:「朕有不善、卿必記邪?」對曰:「守道不如守官、臣職載筆、君挙必書。」劉洎曰:「使遂良不記、天下之人亦記之矣。」帝曰:「朕行有三:一、監前代成敗、以為元龜。二、進善人、共成政道。三、斥遠群小、不受讒言。朕能守而勿失、亦欲史氏不能書吾惡也。」

  是時、魏王泰礼秩如嫡、群臣未敢諫。帝從容訪左右曰:「方今何事尤急?」岑文本汎言礼義為急、帝以不切、未領可。遂良曰:「今四方仰徳、誰弗率者?唯太子・諸王宜有定分。」帝曰:「有是哉!朕年五十、日以衰怠、雖長子守器、而弟・支子尚五十人、心常念焉。自古宗姓無良、則傾敗相仍、公等為我柬賢者保傅之。夫事人久、情媚熟、則非意自生、其令王府官不得過四考、著為令。」帝嘗怪:「舜造漆器、禹雕其俎、諫者十餘不止、小物何必爾邪?」遂良曰:「雕琢害力農、纂繡傷女工、奢靡之始、危亡之漸也。漆器不止、必金為之、金又不止、必玉為之、故諫者救其源、不使得開。及夫橫流、則無復事矣。」帝咨美之。

  于時皇子雖幼、皆外任都督・刺史、遂良諫曰:「昔二漢以郡国参治、雜用周制。今州県率倣秦法、而皇子孺年並任刺史、陛下誠以至親扞四方。雖然、刺史、民之師帥也、得人則下安措、失人則家勞。故漢宣帝曰:『與我共治、惟良二千石乎。』臣謂皇子未冠者、可且留京師、教以經学、畏仰天威、不敢犯禁、養成徳器、審堪臨州、然後敦遣。昔東漢明・章諸帝、友愛子弟、雖各有国、幼者率留京師、訓飭以礼。訖其世、諸王数十百、惟二人以惡敗、自餘和染教、皆為善良。此前事已驗、惟陛下省察。」帝嘉納。

  太子承乾廢、魏王泰閒侍、帝許立為嗣、因謂大臣曰:「泰昨自投我懐中云:『臣今日始得為陛下子、更生之日也。臣惟有一子、百年後、當殺之、伝国晋王。』朕甚憐之。」遂良曰:「陛下失言。安有為天下主而殺其愛子、授国晋王乎?陛下昔以承乾為嗣、復寵愛泰、嫡庶不明、紛紛至今。若必立泰、非別置晋王不可。」帝泣曰:「我不能。」即詔長孫无忌・房玄齡・李勣與遂良等定策立晋王為皇太子。

  時飛雉数集宮中、帝問:「是何祥也?」遂良曰:「昔秦文公時、有侲子化為雉、雌鳴陳倉、雄鳴南陽。侲子曰:『得雄者王、得雌者霸。』文公遂雄諸侯、始為宝雞祠。漢光武得其雄、起南陽、有四海。陛下本封秦、故雄雌並見、以告明徳。」帝悅、曰:「人之立身、不可以無学。遂良所謂多識君子哉!」俄授太子賓客。

  薛延陀請婚、帝已納其聘、復絶之。遂良曰:「信為万事本、百姓所歸。故文王許枯骨而不違、仲尼去食存信、貴之也。延陀、曩一俟斤耳。因天兵北討、蕩平沙塞、威加諸外、而恩結於内、以為餘寇不可以無酋長、故璽書鼓纛、立為可汗。負抱之恩、與天無極。数遣使請婚於朝、陛下既開許、為御北門受献食。今一朝自為進退、所惜少、所失多、虧信夷狄、方生嫌恨、殆不可以訓戎兵・勵軍事也。且龍沙以北、部落牛毛、中国撃之不能盡、亦猶可比敗、芮芮興、突厥亡、延陀盛。是以古人虚外實内、懐之以徳。使為惡、在夷不在華。失信、在彼不在此也。惟陛下裁幸。」不納。

  帝欲自討遼東、遂良固勸無行:「一不勝、師必再興。再興、為忿兵。兵忿者、勝負不可必。」帝然可。會李勣詆其計、帝意遂決東。遂良懼、上言:「臣請譬諸身。兩京、腹心也。四境、手足也。殊裔絶域、殆非支體所屬。高麗王陛下所立、莫離支殺之。討其逆、夷其地、固不可失、但遣一二慎将、付鋭兵十万、翔旝雲輣、唾手可取。昔侯君集・李靖皆庸人爾、猶能撅高昌、纓突厥、陛下止發蹤指示、得歸功聖明。前日從陛下平天下、虓士爪臣、氣力未衰、可驅策、惟陛下所使。臣聞渉遼而左、或水潦、平地淖三尺、帶方・玄菟、海壤荒漫、決非万乘六師所宜行。」是時、帝鋭意蕩平、不見省。進黄門侍郎、参綜朝政。莫離支遣使貢金、遂良曰:「古者討殺君之罪、不受其賂。魯納郜鼎太廟、春秋譏之。今莫離支所貢不臣之篚、不容受。」詔可、以其使屬吏。

  帝既平高昌、歳調兵千人往屯、遂良誦諍不可、帝志取西域、寘其言不用。西突厥寇西州、帝曰:「往魏徴・褚遂良勸我立麴文泰子弟、不用其計、乃今悔之。」帝於寢宮側別置院居太子、遂良諫、以為「朋友深交者易怨、父子滯愛者多愆。宜許太子間還東宮、近師傅、專学藝、以広懿徳。」帝從其言。會父喪免、起復、拜中書令。

  帝寢疾、召遂良・長孫无忌曰:「漢武帝寄霍光、劉備託諸葛亮、朕今委卿矣。太子仁孝、其盡誠輔之。」謂太子曰:「无忌・遂良在、而毋憂。」因命遂良草詔。高宗即位、封河南県公、進郡公。坐事出為同州刺史。再歳、召拜吏部尚書・同中書門下三品、監脩国史、兼太子賓客。進拜尚書右僕射。

  帝将立武昭儀、召長孫无忌・李勣・于志寧及遂良入。或謂无忌當先諫、遂良曰:「太尉、国元舅、有不如意、使上有棄親之譏。」又謂勣上所重、當進、曰:「不可。司空、国元勳、有不如意、使上有斥功臣之嫌。」曰:「吾奉遺詔、若不盡愚、無以下見先帝。」既入、帝曰:「罪莫大於絶嗣、皇后無子、今欲立昭儀、謂何?」遂良曰:「皇后本名家、奉事先帝。先帝疾、執陛下手語臣曰:『我兒與婦今付卿!』且徳音在陛下耳、可遽忘之?皇后無它過、不可廢。」帝不悅。翌日、復言、對曰:「陛下必欲改立后者、請更擇貴姓。昭儀昔事先帝、身接帷笫、今立之、奈天下耳目何?」帝羞默。遂良因致笏殿階、叩頭流血、曰:「還陛下此笏、丐歸田里。」帝大怒、命引出。武氏從幄後呼曰:「何不撲殺此獠?」无忌曰:「遂良受顧命、有罪不加刑。」會李勣議異、武氏立、乃左遷遂良潭州都督。

  顕慶二年、徙桂州、未幾、貶愛州刺史。遂良内憂禍、恐死不能自明、乃上表曰:「往者承乾廢、岑文本・劉洎奏東宮不可少曠、宜遣濮王居之、臣引義固爭。明日仗入、先帝留无忌・玄齡・勣及臣定策立陛下。當受遺詔、獨臣與无忌二人在、陛下方草土號慟、臣即奏請即位大行柩前。當時陛下手抱臣頸、臣及无忌請即還京、發哀大告、内外寧謐。臣力小任重、動貽伊戚、螻螘餘歯、乞陛下哀憐。」帝昏懦、牽於武后、訖不省。歳餘、卒、年六十三。

  後二歳、許敬宗・李義府奏長孫无忌逆謀皆遂良驅煽、乃削官爵。二子彦甫・彦沖流愛州、殺之。帝遺詔聽其家北還。神龍中、復官爵。徳宗追贈太尉。文宗時、詔以遂良五世孫虔為臨汝尉。安南観察使高駢表遂良客窆愛州、二男一孫祔。咸通九年、詔訪其後護喪歸葬陽翟云。


  遂良曾孫璆、字伯玉、擢進士第、累拜監察御史裏行。先天中、突厥圍北庭、詔璆持節監總督諸将、破之。遷侍御史、拜礼部員外郎。而氣象凝挺、不減在臺時。


  韓瑗字伯玉、京兆三原人。父仲良、武徳初、與定律令、建言:「周律、其屬三千、秦・漢後約為五百。依古則繁、請崇寬簡、以示惟新。」於是採開皇律宜於時者定之。終刑部尚書・秦州都督府長史・潁川県公。

  瑗少負節行。博学、曉吏事。貞観中、以兵部侍郎襲爵。永徽三年、遷黄門侍郎。俄同中書門下三品、監脩国史。進侍中、兼太子賓客。王后之廢、瑗雪泣言曰:「皇后乃陛下在藩時先帝所娶、今無罪輒廢、非社稷計。」不納。明日復諫曰:「王者立后、配天地、象日月。匹夫匹婦尚知相擇、況天子乎?詩云:『赫赫宗周、褒姒之。』臣讀至此、常輟巻太息、不圖本朝親見此禍。宗廟其不血食乎!」帝大怒、詔引出。褚遂良貶潭州都督、明年瑗上言:「遂良受先帝顧託、一徳無二、向日論事、至誠懇切、詎肯令陛下後堯・舜而塵史冊哉?遭厚謗醜言、損陛下之明、折志士之鋭。況被遷以來、再離寒暑、其責塞矣。願寬無辜、以順衆心。」帝曰:「遂良之情、朕知之矣。其孛戻好犯上、朕責之、詎有過邪?」瑗曰:「遂良、社稷臣。蒼蠅點白、傅致有罪。昔微子既去、殷以亡。張華不死、晋不及亂。陛下富有四海、安於清泰、忽驅逐旧臣、遂不省察乎?」帝愈不聽。瑗憂憤、自表歸田里、不報。

  顕慶二年、許敬宗・李義府奏「瑗以桂州授遂良、桂用武地、倚之謀不軌」。於是貶振州刺史、踰年、卒、年五十四。長孫无忌死、義府等復奏瑗與通謀、遣使即殺之。既至、瑗已死、發棺驗視乃還。追削官爵、籍其家、子孫謫広州官奴。神龍初、武后遺詔復官爵。

  自瑗與遂良相繼死、内外以言為諱将二十年。帝造奉天宮、御史李善感始上疏極言、時人喜之、謂為「鳳鳴朝陽」。


  來済、揚州江都人。父護兒、隋左翊衛大将軍。宇文化及難、闔門死之、済幼得免。轉側流離、而篤志為文章、善議論、曉暢時務、擢進士。貞観中、累遷通事舍人。太子承乾敗、太宗問侍臣何以處之、莫敢對。済曰:「陛下上不失為慈父、太子得盡天年、則善。」帝納之。除考功員外郎。十八年、初置太子司議郎、高其選、而以済為之、兼崇賢館直学士。遷中書舍人。永徽二年、拜中書侍郎、兼弘文館学士、監脩国史。俄同中書門下三品、封南陽県男。遷中書令、検校吏部尚書。

  帝将以武氏為后、済諫曰:「王者立后、以承宗廟・母天下、宜擇礼義名家・幽閑令淑者、副四海之望、稱神祇之意。故文王興姒、関雎之化、蒙被百姓、其福如彼。成帝縱欲、以婢為后、皇統中微、其禍如此。惟陛下詳察。」初、武氏被寵、帝特號「宸妃」。済與韓瑗諫:「妃有常員、今別立號、不可。」武氏已立、不自安。后更謾言済等忠鯁、恐前經執奏、輒懐反仄、請加賞慰、而實銜之。帝示済及瑗、済等益懼。

  顕慶初、兼太子賓客、進爵為侯。帝嘗從容問馭下所宜、済曰:「昔齊桓公出遊、見老人、命之食、曰:『請遺天下食。』遺之衣、曰:『請遺天下衣。』公曰:『吾府庫有限、安得而給?』老人曰:『春不奪農時、即有食。夏不奪蠶工、即有衣。』由是言之、省傜役、馭下之宜也。」於時山東役丁、歳別数万人、又議取庸以償雇、紛然煩擾、故済對及之。二年、兼詹事。尋坐褚遂良事、貶台州刺史。久之、徙庭州。龍朔二年、突厥入寇、済總兵拒之、謂其衆曰:「吾嘗絓刑罔、蒙赦死、今當以身塞責。」遂不介冑而馳賊、沒焉、年五十三。贈楚州刺史、給靈還郷。

  初、済與高智周・郝處俊・孫處約客宣城石仲覽家、仲覽衍於財、有器識、待四人甚厚。私相與言志、處俊曰:「願宰天下。」済及智周亦然。處約曰:「宰相或不可冀、願為通事舍人足矣。」後済領吏部、處約始以瀛州書佐入調、済遽注曰「如志」、遂以處約為通事舍人。後皆至公輔云。

  済異母兄恒、上元中、為黄門侍郎・同中書門下三品。父本驍将、而恒・済倶以学行稱、相次知政事。時虞世南子昶無才術、歴将作少匠・工部侍郎、主工作。許敬宗曰:「護兒兒作相、世南男作匠、文武豈有種邪?」


  李義琰、魏州昌楽人、其先出隴西望姓。及進士第、補太原尉。李勣為都督、僚吏憚其威、義琰獨敢廷辨曲直、勣甚礼之。徙白水令、有能名、擢司刑員外郎。義琰姿體魁秀、博学、有智識。累遷中書侍郎。上元中、進同中書門下三品、兼太子右庶子。高宗欲使武后攝国政、義琰與郝處俊固爭、事得寢。章懐太子之廢、盡赦宮臣罪、庶子薛元超等皆蹈舞、義琰獨引咎涕泣、搢紳義之。帝毎顧問、必鯁切不回。宅無正寢、弟義璡為市堂材送之。義琰曰:「以吾為国相、且自愧、尚営美宇、是速吾禍、豈愛我者邪?」義璡曰:「凡仕為丞尉、且崇第舍、兄位高、安可偪下哉?」答曰:「不然。事難全遂、物不兩興。既處貴仕、又広居宇、非有令徳、必受其殃。」卒不許。後其木久腐、乃棄之。

  義琰改葬其先、使舅家移塋而兆其所。帝聞、怒曰:「是人不可使秉政。」義琰懼、以疾乞骸骨、遷銀青光祿大夫、聽致仕、乃歸田里。公卿以下悉祖餞通化門外、時人比漢疏広。垂拱初、起為懐州刺史、自以失武后意、辭不拜、卒。

  子巣、幼豪俊、善騎射、而不治細行。義琰嘗拘之、絶其交游、後亡走闕下、献書陳利害。拜監察御史、與李義府同按柳奭・韓瑗獄、遷殿中。上書忤旨、貶龍編主簿。

  義琰從祖弟義琛。


  義琛擢進士第、歴監察御史。貞観中、文成公主貢金、遇盜於岐州、主名不立。太宗召群御史至、目義琛曰:「是人神情爽拔、可使推捕。」義琛往、数日獲賊。帝喜、為加七階。初、義琰使高麗、其王據榻召見、義琰不拜、曰:「吾、天子使、可當小国之君、奈何倨見我?」王詞屈、為加礼。及義琛再使、亦坐召之、義琛匍匐拜伏。時人由是見兄弟優劣。

  累遷刑部侍郎。為雍州長史、時関輔大饑、詔貧人就食商・鄧、義琛恐流徙不還、上疏固爭。左遷黎州都督、終岐州刺史。

  子綰、為柏人令、有仁政、県為立祠。

  上官儀字游韶、陝州陝人。父弘、為隋江都宮副監、大業末、為陳稜所殺。時儀幼、左右匿免、冒為沙門服。寖工文詞、渉貫墳典。貞観初、擢進士第、召授弘文館直学士。遷秘書郎。太宗毎屬文、遣儀視、宴私未嘗不預。轉起居郎。高宗即位、為秘書少監、進西臺侍郎・同東西臺三品。時以雍州司士参軍韋絢為殿中侍御史、或疑非遷、儀曰:「此野人語耳。御史供奉赤墀下、接武夔龍、簉羽鵷鷺、豈雍州判佐比乎?」時以為清言。儀工詩、其詞綺錯婉媚。及貴顕、人多効之、謂為「上官體。」

  麟徳元年、坐梁王忠事下獄死、籍其家。初、武后得志、遂牽制帝、專威福、帝不能堪。又引道士行厭勝、中人王伏勝發之。帝因大怒、将廢為庶人、召儀與議。儀曰:「皇后專恣、海内失望、宜廢之以順人心。」帝使草詔。左右奔告后、后自申訴、帝乃悔。又恐后怨恚、乃曰:「上官儀教我。」后由是深惡儀。始、忠為陳王時、儀為諮議、與王伏勝同府。至是、許敬宗構儀與忠謀大逆、后志也。自褚遂良等元老大臣相次屠覆、公卿莫敢正議、獨儀納忠、禍又不旋踵、由是天下之政歸於后、而帝拱手矣。

  子庭芝、歴周王府屬、亦被殺。庭芝女、中宗時為昭容、追贈儀為中書令・秦州都督・楚国公。庭芝黄門侍郎・岐州刺史・天水郡公、以礼改葬。

  賛曰:高宗之不君、可與為治邪?内牽嬖陰、外劫讒言、以无忌之親、遂良之忠、皆顧命大臣、一旦誅斥、忍而不省。反天之剛、撓陽之明、卒使牝咮鳴辰、胙移后家、可不哀哉!天以女戎間唐而興、雖義士仁人抗之以死、決不可支。然瑗・済・義琰・儀四子可謂知所守矣。噫、使長孫不逐江夏・害呉王、褚不譖死劉洎、其盛徳可少訾乎!

タグ:

+ タグ編集
  • タグ:

このサイトはreCAPTCHAによって保護されており、Googleの プライバシーポリシー利用規約 が適用されます。

最終更新:2008年01月10日 16:13
ツールボックス

下から選んでください:

新しいページを作成する
ヘルプ / FAQ もご覧ください。